时间:2017/02/25 点击量:
男孩十几万元女孩五万元,有些生下来就卖掉 福建小镇“买卖孩子”成风 遭曝光后当地正严厉打击 涉事人被处理后想不通,坚持认为只是私下抱养,不是买卖,更不是拐卖 71岁的退休教师胡锋基毫无征兆地双膝跪下,仰头,哭腔顿起:“求求你了,跟上边领导说说吧,让我去接回我的小孙子吧,我们不给政府添麻烦,我帮政府养这个孩子好不好?” 11月25日晚,福建省长汀县童坊镇住户胡锋基家中,当地县委工作人员了解完其“非亲生”孙子相关情况行将离开时,这一幕突如其来地发生了。 此前央视报道了长汀县童坊镇非法买卖儿童事件。本月18日,长汀县委召开常委(扩大)会议,通报案件调查情况,严肃追究21名相关责任人责任,对非法买卖儿童行为进行严厉打击。 当地人对买卖孩子被处理想不通 观众举报的地点就是这座小镇—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童坊镇。三四百米的主街两侧,住着一百多户人家。在外地人眼里这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南方小镇,但让人意外的是,小镇里的居民似乎对于买卖孩子的话题并不避讳,一位居民这样告诉记者:“男孩、女孩生下来马上给人家抱走,有卖的,现在男孩子都要十来万吧,女孩子要四五万。” 更早之前的11月3日,在接到打拐志愿者的报警电话后,当地公安部门在11月5日晚将胡锋基的“非亲生”孙子予以“解救”,后与其他5名被“解救”的孩子一起暂时安置在长汀县福利院。 记者近日实地走访了解到,事发至今,涉案当事人对于自身参与“买卖孩子”遭处理一事,更多的是不理解和想不通。 不少人坚持这不是拐卖,给钱是象征意义的 “你要干什么?”连日来,打拐志愿者和记者的暗访与举报、警方的“解救”行动以及媒体的曝光,让童坊镇的一些住户面对外人时,显得异常警觉。 有住户告诉记者,事发之后,当地警方一度加大了排查“非亲生”子女的力度,这导致他们在疲于应付警方排查的同时,开始对媒体的曝光表达“不满”,认为报道“夸大事实,搞得我们童坊就像一个贩卖儿童窝点似的”。 “是私下抱养,不是买卖,更不是拐卖。”31岁的徐佳(化名)自称已在网上看过很多遍关于“童坊买卖儿童”的视频,“是非对错我们分得清楚,如果真的是涉嫌拐卖儿童的,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处理他们,可事实不是这样。” 徐佳并不讳言自己曾参与过一次“私下抱养孩子”的经历。按照徐佳的说法,当地人在“私下抱养孩子”时,必须事先经过双方家庭尤其是孩子亲生父母的同意,而作为抱养方,一般多少会出一笔钱给予补偿,“但这笔钱更多是象征意义的,是出于补偿对方的一种心理,不是明码标价,更不是在卖孩子。”徐佳坚持认为这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一种“买卖”或“交易”,“我痛恨这个字眼,孩子不是商品,哪能随意买卖。” 在徐佳印象中,当地“私下抱养孩子”的现象由来已久。徐佳说他从小就听大人们说起过,“小的时候也就是听听而已”。后来,大学毕业返乡创业的徐佳,惊奇地发现“小时候听过的事情依旧存在”,“一开始觉得不能接受,后来我专门了解过这种情况,现在我表示接受并理解他们。” “就比如未婚先孕的,因为各种原因孩子最终生了下来,这就面临着孩子怎么办和女方今后再婚的问题,在我们农村,绝大多数情况下,都会选择把孩子悄悄地送人,送去一个有条件抚养的家庭。”徐佳进一步解释,“送抱养”的事情在当地虽呈现出“半公开”的状态,但毕竟属于村民个人隐私,一般来说都由双方私底下完成,在秘而不宣的前提下,越少人知道越好,“退一步说,哪怕是后来人们都知道了,也绝对不会有人公开议论,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,都能理解这事。” 徐佳关于当地人“私下抱养孩子”的说法得到了童坊镇童坊村村委会一名负责人的认可。此次“非法买卖孩子”一事因涉及该村,该负责人现已被停职检查。 没有儿子,别人会说我们家断子绝孙 “我叫胡守春,古月胡,遵纪守法的守,春天的春,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。”自从“非亲生”儿子被带走后,40岁的胡守春说他如今只愿意这样做自我介绍。这个自称性格固执的男人至今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什么,但在看到父亲为此下跪的那一刻,“那一瞬间,我真觉得自己挺可悲的,挺无力的感觉。” 胡守春是胡锋基唯一的儿子,这些年一直在童坊镇上经营洗车、电脑组装、室内装修等多种生意。其父胡锋基退休后,现在每月能领到2000多元的退休金,妻子在市里开美容店,月收入四五千元,而胡守春自己的生意“最少月入5000元”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他们一家人个个都有收入,日子过得挺不赖,记忆中从没因经济上的原因发愁过。 “可是农村里的事,有时候真的由不得你。”23岁那年,胡守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,4年后,二女儿出生。按照当时的人口计生政策,胡守春的妻子选择做了节育手术。 在最开始的那些年里,胡守春很知足于拥有两个女儿的家庭生活,在那时的他看来,“两个女儿乖巧懂事,相比男孩子能让人省心不少”。 即便是现在,胡守春也从不认为自己以前的生活有何不妥,“两个女儿怎么了,不就是没有儿子吗?” 可事实呢?胡守春说,在2009年之前,他不止一次听到来自周围村民的闲言碎语,“说实话,我从小在农村长大,知道农村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会特别古板。”说到这里,胡守春垂下了头,“后来还是屈服了,毕竟我不是活我一个人,我得为我父亲着想,得考虑父亲的感受,父亲年龄越来越大了,我不能看着父亲带着遗憾走。” “在我们农村,无后是很不光彩的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。我父亲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儿子,我身后要没有儿子,别人真的会说我们家断子绝孙的。你想,这么狠的话说出来,就算我扛得住,我父亲扛得住吗?”那段时间,胡守春甚至偷偷带着妻子去医院做了手术,“当时已经想好再生一个的,但其实还是很担心以后再生了女孩咋办,幸好碰到一个朋友。” 按照胡守春的说法,他的那位女性朋友当时正好去医院产检,“几个人坐下聊天才知道,她是未婚生子,孩子是没法见光的,知道我们想要一个男孩后,经过几次协商后她答应生下孩子后直接交给我们带,就算是我们自己的儿子了。” 2009年,胡守春在替对方支付了住院生产费用及相关补偿费后,抱回家来一个“白胖小子”。